（接上期）
十六
玛尼抱着孟根家四个月的女儿落在后面，孩子的哭声暴露了目标，敌人闻声向龙骨山蜂拥而上。结果，敌人踩到了游击队事先埋设好的地雷，一个个被炸得血肉横飞，丢胳膊断腿。
敌人继续往山上爬，一时枪声大作。玛尼的胸部中弹，可她用另一只手怀抱着孟根的孩子，孩子毫发无损，哭声却更大了。满德日娃发现玛尼倒地，看到她胸部鲜血直流，掰开玛尼的手臂，将孩子交给哈斯。满德日娃试图给她包扎，可是血流得过多，用药棉堵都堵不过来。呼达古拉和毕力格见了，呜呜直哭。这时，有人喊满德日娃，那边又有人受伤倒地，满德日娃顾不上玛尼，把她交给哈斯，就去救治别的伤员。
高连胜率领的抗日义勇军在伊吗图打日本兵，返回骆驼山时，看见十八盘山上狼烟四起，拨转马头，快马加鞭，向柳树营子飞奔前进。他们奋勇冲杀，从日本兵背后袭击敌人，一到村口，形成强大攻势。
敌人以为是增援的大部队来了，惊惶失措，四散而逃。一伙敌人刚要从村口向南逃跑，遭到图里古热和那钦的堵截。
图里古热一枪撂倒一个敌人，接连打死七八个，最后只剩两颗子弹。
图里古热说：“我的子弹快没了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开枪了。”
那钦说：“我的也不多了。”
图里古热和那钦为了引开敌人，牵着敌人的鼻子向南河滩上猛跑。那钦回头发狠地向敌人连开两枪，前面的两个日本兵应声倒地。
几乎与此同时，那钦中了敌人的流弹而倒地牺牲。
那苏图他们的抗日游击队撤回村里时，已近中午。这时，逃至南河滩上的敌人用望远镜回头望去，才知抗日游击队加上增援的义勇军兵力不过七八十人，于是重新组织兵力，进行二次反扑。
敌人的火力很猛，机枪、迫击炮成了严重威胁。突然，敌人的一颗子弹打中了高连胜的胳膊，高连胜捂住胳膊，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往外流淌。他坐在地上，撕下衣袖，准备包扎。这时满德日娃跑来，迅速为他包扎了伤口。德力格尔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向敌人发起猛攻。可是，由于寡不敌众，他只得退到一棵柳树后痛击敌人。高连胜忍住剧痛，枪口依然对着敌人，击倒一个日本兵。
敌人的迫击炮形成了很大威胁，为了拔掉这颗钉子，李伊凡、那苏图联手攻打控制迫击炮的日本兵。可是，日本兵的迫击炮仍然狂轰滥炸不止。那苏图在腰上别好了手雷，凑近李伊凡和身边的人。那苏图坚定地对他们说：“你们就在这沟里用火力掩护我，我从日本兵的后面绕过去，打烂那狗日的迫击炮！”
那苏图迅速匍匐前进，一点点地逼近敌人的迫击炮。就在这时，敌人的机枪又扫射过来，他的左腿受伤了，子弹穿透了他的腿肚子。他捂着伤口，忍住剧痛一骨碌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去。在李伊凡等人的火力掩护下，他使尽浑身的气力将手雷掷向敌人，终于使敌人的迫击炮变成了哑巴。
满德日娃发现那苏图受伤，迅速奔向他。那苏图却喊道：“别过来，危险！”
可是，满德日娃丝毫不惧怕，越跑越勇，她的衣襟在荆棘中被刮开，像一面旗帜随风摆动。这时一颗流弹袭来，她的衣角被穿了个洞。
满德日娃来到那苏图身边，为他检查伤口，告诉他：“还好，没伤到骨头！”
眼看大家的子弹快打光了，高连胜、李伊凡、那苏图三人聚在一处，商量对策。
高连胜说：“咱们和敌人久战不利啊！”
那苏图无奈地说：“那咋办？”
李伊凡果断地说：“撤退吧！”
高连胜说：“嗯，日本兵来势不小，咱们先把敌人引开，让他们离龙骨山越远越好，只要不伤害山上的群众就好。”
于是，他们牵着敌人的鼻子向村东土默特河方向猛跑，迫使敌人远离龙骨山，然后撤退。
这次战斗到黄昏时才结束，抗日游击队有9名队员牺牲，群众有3人牺牲，受伤者20多人。敌我双方伤亡各半，日本兵在龙骨山脚下丢弃30多具尸体就滚出了村。
群众从龙骨山上回家一看，家中所有的东西荡然无存，有的连房子也没了，剩下一堆堆的瓦砾和灰烬。
满德日娃和哈斯麻利地为伤员包扎伤口。那苏图开始清点人数，发现玛尼和两个孩子不在，孟根一家人不在，问到谁，谁都低头不语。
那苏图的心一下子收紧了，纳闷地问：“玛尼不是抱着孟根的女儿上山的吗？她人呢？”
满德日娃不得不告诉说：“大哥，嫂子为了保护孟根的女儿，她……她们还在龙骨山上。”
那苏图听了满德日娃的话，看到她在落泪，预感到事情不妙，离开人群，向龙骨山跑去，满德日娃也跟着上了山。
那苏图和满德日娃来到山脚下，见孟根夫妇带着孩子们围坐在玛尼身旁在抹眼泪，呼达古拉姐弟俩也哭得泣不成声。德力格尔和李伊凡听说玛尼受伤很重，匆匆跑上山来。
那苏图抱起玛尼，大声喊着她的名字。玛尼睁开眼睛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，看了他一眼，头一歪就不行了。
那苏图顿时哭出声来，一边落泪一边说：“我知道你一直等着我，我来了，你却不行了，你跟着我整天担惊受怕，是我没保护好你，你别恨我……”
根据那苏图的意见，玛尼的遗体被安葬在龙骨山脚下。
玛尼牺牲以后，满德日娃承担起照顾那苏图和呼达古拉、毕力格生活的重任。她从外村借来两碗小米，被孩子们包围着笑吟吟地进了屋。她说：“我看这几天日本兵消停了，咱们也改善一下生活吧。”
那苏图说：“八路军在南方活动得厉害，东北一带的日本兵也受到牵制，暂时顾不上和咱们斗了。”
满德日娃很有诚意地说：“大哥，嫂子不在了，还有我呢，以后你有不会干的家务活，就喊我吧！”
那苏图感慨地说：“唉，没头儿啊，不会干的家务活多着呢！”
“噢，打口袋仗去喽！”呼达古拉的个头儿长了不少，也多少懂了一点大人的事，她看阿爸和婶子在说话，就领着弟弟毕力格去院子里玩耍。
那苏图说：“满德日娃，你看孩子们多好，以后……”那苏图留下后半句没有说出口。
满德日娃听出他的话外音，说要做饭，扎上围裙走了出去。 （待 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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